2002年8月12日,位于邢台市中新大街的鑫星珠宝行经过装修后重新开业。上午9时许,珠宝行职员从银行取回库存的珠宝首饰,在飞龙大厦16楼办公室里进行清洗、保养和整理。干活的都是本店的人,尽管珠宝首饰件件价格不菲双悦网,现场却并没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加之这么多年来,该珠宝行从未发生过失窃现象,所以,即使是进行这样一项人多手杂的工作,该行的老板牛振山也未到场,只是委托给店面经理马丽丽负责。
这天参加清洗首饰的共有7名员工,5名女员工分别是:马丽丽、彦小玉、祖青、王小云以及会计蒋红。两名男员工分别是司机张健、保安李中汉。
他们洗的洗、刷的刷、贴标签的贴标签,工作现场倒是井井有条,紧张有序。
为了节省时间,中午他们都没有下楼,就在现场用了午餐。饭后又接着干活。
下午5时许,当清洗完所有珠宝首饰,准备清点上柜时,马丽丽却发现钻戒、钻链和钻坠各少了一件,总价值1万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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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马经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在场的下属们,下属们也望着她,大家面面相觑,各自心中都有些紧张: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悄悄偷走了这3件珠宝首饰?
显然,这个窃贼就是在场的7人中的一个。
马丽丽不敢怠慢,立刻给老板牛振山打了电话。
话说这个牛老板,虽然身高只有一米五几,个头儿不高,却在当地赫赫有名。为什么?
原来,十几年前,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儿,且身无分文。但是,中国有句老古话:人无钱可以,无志却不行。年少气盛的牛振山自幼就养成了个拗脾气,啥事不干则已,一干就要干出名堂来,或许正是这股志气,促成了他日后事业的成功。
一次,他从旧书摊上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关于珠宝知识的书,便当即买回将它一口气读完,从此他就迷恋上了珠宝。不久,他竟然无师自通,对各种钻石、玉器、玛瑙、翡翠都能够说出个头头道道来,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珠宝鉴定“大师”。时间一长,他并不满足每天拿着放大镜替人辨别珠宝真假优劣赚取小钱养家糊口的日子。
不久,他毅然离家下云南、过缅甸,到那个神秘的宝石王国闯荡去了。然而双悦网这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的命运,真正让他走出困境成为一掷千金的大款,完全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有一次,他在昆明的一个朋友家院子里喝茶,小小的天井里,摆满了各种南国奇花异草,香气宜人。喝了一会儿茶,牛振山不禁神清气爽,他指着院角落一堆“赌石”对那朋友说道:“老兄啊,这堆石头放在这里太难看,不如卖给我,你看如何?”
那位朋友喝茶到这会儿也正好喝出了味儿来,不由得雅兴大发。他指着那堆“赌石”问牛振山道:“你知道为了这堆破石头,花了我多少钱吗?”
“不晓得。”牛振山知道黄金有价,玉石无价的道理,不敢胡乱张口。他还知道这些被电锯切开的“石头”当初可都是按玉石的价格购进的啊!
“5000万!”
“啊!”牛振山叫了一声,顿时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同行竟如此有钱!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他想,干珠宝这行真像赌博,和眼前这堆花5000万元买来的破石头又有啥区别?从暴富到赤贫,又从赤贫到暴富,一会儿上天堂,一会儿下地狱,不就是全凭你的一双眼睛定乾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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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走近那堆静静躺在天井一角已不知有多少个春秋的“赌石”细细观察起来,他拿起一块看看,放下,又拿起另一块看看,再放下。他连看了好几块,都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当他失望地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之中终于发现了在他看来似乎很有价值的东西:一块被随意栽在盆中作假山的“赌石”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块“赌石”虽然被切去了一半,却重心不偏,立在盆中仍稳若泰山,而这正是“偏胆”宝石的特征!难道这位老兄竟如此无知吗?
牛振山不露声色地回到茶几旁,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又静静地坐下来。他在考虑如何将那块“偏胆”买过来。当然,这里面也隐藏着巨大的风险,万一判断失误,将会血本无归。
“怎么样?买吗?”
“开价多少?”
“500万元。”
“包括那块吗?”牛振山把手一抬,指向那块“偏胆”宝石。
“当然,你要,统统都给你!这笔生意最终成交了。牛振山拿不出那500万元现金,便留下一张借据,仅仅抱起那块“偏胆”宝石离开了朋友家。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梦中一样。牛振山在当地玉器厂用电锯轻轻切去“偏胆”的一角,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那是一块上好绝佳的翡翠,与当地珠宝商一次成交价是1500万元,除了还朋友500万元,牛振山一次净赚了100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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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双悦网,在昆明、在邢台传得几乎家喻户晓。
当然,牛振山至今也还是搞不清,那位昆明的朋友为什么竟然主动放弃那块“偏胆”?是无知还是故意?这永远是一个谜。
不过,这个近乎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却证明了牛老板的眼睛是何等的厉害。
长着一双“神眼”的牛老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办公室,他紧绷着脸,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他倒不是在乎这几件珠宝首饰,其实,别说3件,就是30件,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鑫星珠宝”的名声。出了家贼,他老板脸上也无光啊。
他把7名员工叫到一起,站成一排,就像部队集合一样,只差没有喊“立正”、“向右看齐”了。他背着手,在队列前来回踱着步。
突然,他在“排头兵”张健前站住了,张健一米八五的个子,牛老板站在他跟前对他说话需要仰起脸来才行:“你说说,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些什么?”
“报告老板,除了上厕所拉屎撒尿,哪儿也没去。”
“你呢?”第二个问的是李中汉,回话和张健意思差不多。
接下来是女职员。牛老板如此问过来,所有回话竟然都大同小异。
这可让牛老板为难了,他的那双神眼辨别珠宝真伪可能还管用,可是用来识别窃贼就派不上用场了。他只得让大家将办公室所有物品翻了个底朝天,那3件首饰却连个影儿也没见着。莫非蒸发了不成?
牛老板虽是生意场上之人,却也懂得一点法律,他没敢搜员工的身,只是让大家自己将身上的口袋翻了翻,仅此而已。
从下午6点钟折腾到晚上8点多钟,此时的牛老板早已是头发昏眼发花,最后只得向大家挥挥手,宣布解散。
第二天上午,牛老板神情颓丧地走进办公室,他坐在老板桌前,望着一地凌乱不堪的物品发呆。还是保安员李中汉具备一些治安常识,他建议老板赶快拨打“110”,向警方报案。一直怕家丑外扬的牛老板到这时也顾不上脸面了,抓起电话,拨通了“110”。
很快,警方一干人马赶到了飞龙大厦1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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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办公室,干警们仔细听取了牛老板的案情报告,接着开始现场调查。
通过调查,警方确认这是一起典型的内盗案件,而且作案人肯定是参加清洗的7人之一。
分局刑警队熊队长对牛老板说,女员工王小云曾在清洗珠宝首饰间隙上过厕所,这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别人也上过厕所。奇怪的是王小云上厕所舍近求远,放着16楼厕所不上却乘电梯下到14楼去上,而且将手提包也随身带去了。因此,刑警们将王小云列为此案的头号嫌疑人。
然而王小云却矢口否认自己拿了这3件首饰。她反问熊队道:“难道在什么地方上厕所法律也有规定、警察也要过问吗?”
其他6个人也是各有说辞,纷纷表明与珠宝失窃毫无干系。
由于这种失窃案无法获取破案证据,所以这起不算大的案子竟拖了两个月也难以侦破。无形之中,为案件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正当这起案件搁浅,侦破工作陷入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境地时,熊队长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武伯欣。
武伯欣,公安部全国公安科技先进个人,研究生导师。犯罪心理分析、心理测试技术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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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何不请“测谎专家”到牛城来小试一下“牛刀”呢?
原来,熊队长曾经参加过省公安厅组织的刑警业务培训,他们的授课老师就是武伯欣,也就是从那时起,武伯欣就成了他崇拜的偶像。
熊队长找出当年刑警业务培训班学员、教员的通讯录,和武伯欣取得了联系。
武伯欣当然还记得这位河北省公安厅刑警业务培训班上的高材生。他笑着答应了学生的请求。
在到达邢台市的第二天上午,案情分析会如期召开。这意味着测前准备阶段的工作拉开了帷幕。其实,在武伯欣多年的办案习惯中,案情分析是为犯罪心理测试题的编制做准备的,通过和办案人员共同对案件的回顾、描述,可以进一步掌握大量的案件细节,再加上测前与被测人所进行的访谈,可以使测试题编制得更为完善、准确、科学和客观。
因此,这天上午的案情分析会开得紧张而热烈,取得了预期效果。
首先,武伯欣对案情分析提出了几点建议,他说:“刚才我已查看了现场,对珠宝失窃案的环境已有了初步的印象,这为犯罪心理痕迹进行动态描绘提供了有利条件。接下来,如果我们能够在案情分析过程中挖掘出更多、更丰富、更有价值的细节来,那么,我就可以大胆地说,编出一套合理而科学的测试题已经不存在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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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武教授提供的思路,办案民警江春生说,经过深入细致的调查,确认这是一起内盗案件是准确无误的。这里有几个要件:
一、清洗现场没有外人涉足。
二、所有被清洗首饰没有被移往别处存放,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现场。
三、当天清扫卫生的垃圾至今都保留着,排除了被当作垃圾或者不小心混入垃圾中丢弃的可能性。
四、排除误人化学试剂“蒸发”掉的可能性。
五、排除飞禽驯养动物之类叼走的可能。因为当天很热,大厦中央空调系统排放冷气,所有窗户都未打开。
六、排除掉人现场桌椅板凳缝隙中或者混入室内某些物品中一时找不到的可能性。
因此,我们确认这3件钻石首饰是被在场7人之中的某1人所拿。由于首饰很小,很容易趁人不备放入身上的衣服口袋中,然后借上厕所之机将其藏在大厦内的某一处。也不排除交给楼内的某个人带出大厦。我们判断作案人不是1次将3件首饰都拿走,而是分两次甚至3次拿走的,而且是在清洗过程中,趁人不注意装入了自己的腰包。
至于是清洗前就丢失了,还是清洗后丢失的,大家意见与江春生是一致的,即在清洗过程中就丢失了。因为清洗过的,都有专人重新贴标签登记,而登记后丢失的,当时就应该很容易看出来,不必等到最后核对总数时才发现。
江春生还提供了几条重要线索,即一号嫌疑人王小云平时穿戴讲究,花钱大方,与工资收入明显不符,且目前正在谈恋爱,正是需要大量用钱的时候,具有明显的作案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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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张建与老板牛振山有一定矛盾。据说牛老板曾怀疑张建借购买汽车配件为名侵吞公司钱财,张建则认为牛老板是无端怀疑,意在想炒他的鱿鱼。是否因为这个原因张建借机报复作案呢?这种可能也不能轻易排除,江春生坚持这样认为。
而珠宝失窃后,牛老板除了对王小云怀疑外,对张建也是存有戒心的,只是尚未抓到把柄,不像对王小云。再者,女员工祖青丈夫眼下正在住院,且已经向公司财务室借了3000元用于支付丈夫的医疗费,但祖青平时工作认真负责,是公司的骨干,而且案发当天无异常表现,因此未将其列入嫌疑对象。
经过武伯欣对祖青的3次测试,结果显示,祖青——这个在珠宝失窃案中嫌疑最小的人,仪器反应却是最突出,最终被认定为牛城珠宝失窃案唯一的犯罪嫌疑人。
与祖青不同的是,王小云——这个被邢台市警方列为珠宝失窃案头号嫌疑人的姑娘,仅仅被测了20多个问题,测试时间不到10分钟,武伯欣就中断了测试,认定其无辜,放她回家了。
接着,武伯欣就测试中祖青在9个目标问题上强烈的对应反应,向熊队长以及其他办案民警作了详细的介绍和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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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失窃案的真相就要大白于天下。隐藏的冰山悄然露出了一角……
牛城珠宝失窃案在折腾了两个多月后,终于在武伯欣的帮助下,找到了“突破口”。
这天晚上,涉案嫌疑人祖青被带到大桥分局刑警三中队接受审讯。江春生根据已掌握的祖青犯罪心理痕迹,抓住她的要害,进行政策攻心,一举摧毁了她的心理防线。
2002年10月20日凌晨3时,悔恨交加的祖青含泪交代了作案过程和偷窃珠宝首饰的动机。
头发一团糟的祖青此时全无往日的风采。江春生和另外一位参加审讯的女民警望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她原本是邢台市某工厂的下岗职工,2002年7月经熟人介绍到鑫星珠宝行做了营业员,由于工作认真负责深得牛老板的信任。她的丈夫也是下岗职工,不久前因患重病入院治疗。巨额的医疗费使得这个原本就很拮据的家庭变得更加贫困。她从珠宝行破例借到的3000元,也很快就花光了。这点钱,对于她这个负债累累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但她已不好意思再向牛老板张口。
8月12日,祖青和其他6名员工一起对珠宝首饰进行清洗和整理。面对五光十色的珠宝金银首饰,想到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丈夫和急等交费的欠账单,祖青的心开始萌动了。祖青明知走上这条危险之路无异于踏上一条不归路,但最终她还是丧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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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趁人不备,先后分两次将白金钻戒、钻石项链和钻石吊坠3件珠宝首饰悄悄装进了自己身上的衣袋里。当天,她穿着一件很别致的牛仔裙,衣兜隐藏在一个兜盖下面,不仔细看,还以为兜盖只是一个小小的饰物呢。所以,从她得手到晚上8点多钟牛老板宣布“解散”之前,谁也没有注意到它。
她先将首饰在家中藏了起来。大约过了半个多月,她才利用休班的时间,乘车跑到河南安阳,将3件首饰变卖了7000多元钱。
拿到这笔钱,她首先将丈夫所欠的医疗费结清了一部分。还余下一点钱给丈夫买了一些营养品和药。
欠账的压力虽然得到了缓解,却又增加了罪恶感的压力。从8月12日那天她偷走珠宝首饰开始,这种罪恶感便时时侵扰着她,让她无法解脱。所以,当她开始接受武伯欣的测试时,尽管表面上看去十分镇定,可内心却很空虚,很害怕。
然而,身陷囹圄的祖青后悔也晚了,因为法律是无情的。不久后,祖青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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